4021年5月17日，周一。
今天潞河诚该去上班了。玉子川医院的医生每星期都可以有两天休假，在制指定排班表的时候由医生们开会来选择哪两天休息。医生数量足够，因此在保证忙得过来的情况下完全能让医生们得到充分的休息。而潞河诚选择周六日这两天休假，主要也是为了陪伴平时都在住校的潞河清之。
潞河诚起床，在卫生间坐马桶上翻两眼杂志，解决完一夜的堆积以后顺便刷个牙，抹把脸，然后又走上楼，轻敲两下，推开莫苏雪的房门。
莫苏雪刚刚拍下嘀嘀嘀响个不停的闹铃坐起来，还一脸困倦的揉着眼睛。
“快起来哦，今天要去工作的。”
“哦……马上就来……”莫苏雪迷迷糊糊的掀开被子，把自己挪到床边，两脚摸索着拖鞋。
昨天上午，潞河诚他们医院管理药剂库的在狐聊群里，让大家帮忙找个小工去整理医院的药剂库，做些更换标签、清退过期药物之类的工作，潞河诚就想到了对药剂学很感兴趣的莫苏雪，而他也欣然同意了。
所以说，今天莫苏雪要和我们的潞河诚先生一起去医院了呢。
“我先去买个早餐，过一会儿你洗漱好就直接去院门口找我就好啦。”
“知道啦……”没睡醒的声音，让狐不由得怀疑她到底听进去了没。
莫苏雪穿好一身衣服，洗漱完毕，一出卫生间，家里居然空了，他还吓了一跳，稍后才想起来刚刚困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潞河诚好像说过要到院门口去找他，但是又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于是只得揣起手机，推开门出去。
院门口的小摊前已经围着好几个狐了，潞河诚就站在那里。
“来啦。”
“嗯嗯。这是，早餐吗？”
“对啊，今天早上吃汉堡，鸡胸肉和煎蛋的，怎么样？”
“好哦——”
“咦，这孩子是谁啊？”旁边一位女士问潞河诚。
“哦，老康不是要个临时帮他收拾库房的么，这孩子就是。”
“姐姐好~我是莫苏雪，因为对药剂学比较感兴趣所以就来打工呢。”
“啊，很不错呦。”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你打招呼给他留座位了吗？”
“应该没事吧，咱们这班车每次都有那么两个空位的。”
“那我先上车啦。”
女士院却向着院内走去。莫苏雪回头一看，院子里停着一辆白色的大巴车，车头和车身都写着“玉子川医院”的字样，一个中年狐狸正靠在车前啃着汉堡。
潞河诚拿上了做好的两个汉堡和两杯豆浆，递给莫苏雪一份，说“走吧”，他们两个便一起上了班车。潞河诚找到位置坐好以后便开始吃起早餐来，莫苏雪见车上的大家都在吃，便也拆开包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汽车发动，没过多久便到达了玉子川医院。医院看起来是挺老的建筑，不过此时这老建筑却也散发着朝气，不少狐狸穿行其间。
“走吧，我先带你去库房。”潞河诚擦擦嘴，把手里吃完的塑料袋丢到一边的垃圾箱里。
他领着莫苏雪走进门诊大楼的大厅，拐进一条走廊，又拐了一下，推开了一扇白色的木门，一股蒸汽便从中铺面而来，弄得他们两个眼镜片上都起了雾气。
“老康，你在干嘛啊。啊，你要的临时工，我给你带来了。”
“稍等一下，马上弄好！”屋里那狐喊道，夹起一个小坩埚，把里面的液体倒进烧杯，又是“嘶嘶嘶”的声音，蒸汽又充满了整个房间，逼得门口的两位退了几步。
“嘿嘿嘿，来了来了！”
来的那狐，灰白色的乱发中冒出两个狐狸耳朵，胡子拉碴，身上的白大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老康，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好，好的，没问题。”
“那我先去坐诊了。苏雪，按人家的要求来。”
“嗯，好。”
“来，孩子你跟我走吧。”
老康又带上莫苏雪，又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药剂库里，开始为莫苏雪讲述他的工作内容。
事实上，这项工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拿一个手持打印设备，按照药瓶上的老标签和药剂库的统计数据册给药物贴上新的标签，如有过期药剂就清退，仅此而已。老康安顿了这些事项，就留下莫苏雪自己工作了。
不过，对于莫苏雪来讲，这项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真切地看到各种药剂的样貌，这就让他感觉很新奇，所以工作起来格外有干劲，在熟悉了手里小工具的使用方法以后速度便快了起来。
看标签，清点，和册子核对，打印新标签，挨个贴好，然后转到下一层，继续这些动作，如果有过期的就都倒到门口那个筐里——那里面装的是药剂“脏色水”，可以把各种药剂都同化掉。
“啊……去上个厕所，过一会儿再干。”莫苏雪放下手持打印机，伸了个懒腰。他刚刚把好几瓶过期药扔进那一桶脏色水，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该去趟卫生间。
他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卫生间。正要踏进去的时候，他却一下子怔住了。
这卫生间怎么还是分男女的呢？
众所周知，在狐狸界，男女之间并不壁垒森严——原因呢，自然是对于性的问题从不避讳，狐狸们的思考功能又都没有下移到别的器官，自然不会有猥琐下流之举——，卫生间当然也不必要分别设置，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卫生间居然是男女分置的。
“嗯……”
分置，按表，还是按里？
莫苏雪终于还是走进了左手边，门帘上画着蓝色小人的那间。
确实，没什么可犹豫的，一切本就顺利应当的如此，不是吗？你生而如此，就该按照上天的安排，老老实实做好本分，对不对呀？
只是小便，他却没有走向那一排小便池，而是选了一个隔间，关上门。一阵水声过后，静了一会儿，冲水声，莫苏雪打开门出来，整着裤腰。
在门口洗净手。莫苏雪始终低着头，不给镜子里那个寸头男孩一点和自己对上眼的机会。洗完手，关上水龙头，匆匆转身离去，只听得他从走廊里传来一声叹息。
在这里，没人做错什么。
那莫苏雪，你为什么叹息？
终于还是回到药剂库。整顿心态，莫苏雪继续着之前麻利的工作，他本来就很喜欢收纳之类的工作，小时候还经常跟着妈妈一起收拾家。
他整理着药剂，这一行为也在帮他整理刚弄得乱糟糟的心绪。
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柜子的整理，莫苏雪合上本子挂回门口，拿起便携式打印机和一份过期处置名单，回去交差。
门没关，老康正坐在椅子上，搅拌着桌炉上小壶里的什么东西。
“忙完啦。”老康抬起头来。
“嗯，都完成了，这些是处置掉的过期药物，您看下。”
“好的……跟我想的差不多。”老康拿起单子扫了一眼便这么说道，“对了，你今天一共收纳了一个库房，所以是……两百块，给你。”
“谢谢。”莫苏雪接过钞票，收进衣兜，“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潞河应该还没下班呢，你先在这里坐坐，等着他好了。”
“唔……”
他的话里似乎有不可拒绝的魔力，莫苏雪就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许久的沉默。老康还自顾自地搅拌着小壶里的东西。
“吃药之前，有好好考虑过吗？”像是自言自语，却惊得莫苏雪猛然抬起头看向他。
“啥？”
“你身上有那种气味。像是，树干里要开出花儿的气味。”老康仍然不紧不慢的搅拌着，“所以，你应该是想好了的吧。”
“……对，我想好了。”莫苏雪思考片刻，“如果不这样，那……还不如直接结束好了。”
“是想好了的样子呢……小家伙，别着急嘛。你怎么知道，下一刻是什么样的呢？”老康还是慢悠悠的，平淡地说。他拿出一个瓷杯，拿起小壶将之注满，推到莫苏雪面前。
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甜香。
“这是……？”
“红糖姜水。先喝点，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去想吧。”老康又补充了一句，“路还长着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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